Catholic天主教徒(27)红头罩神父桶/元年蝙



Chapter27



那是攻击与吻的快乐时刻。

闪耀如灯塔的惊呆时刻。

我对你的欲望何其可怕而短暂,何其混乱而醉迷,何其紧张而贪婪。

——聂鲁达·巴勃罗《绝望的歌》







他听到敲击声,在梦里。漫长,黑色的梦,不知所云的梦,一个疯狂又混乱的梦,它们在闭眼的一刹那纷沓而至,又在睁开眼的那一秒无影无踪。布鲁斯又一次在噩梦后惊醒了,它不同以往,不再是那个漆黑的小巷和冒着烟的手枪,他记不起来了。布鲁斯呼吸着,有意控制着节奏。他凝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试图平复自己,随即,他意识到,这个房间里不只有他一个做了噩梦,他听见了另一个人粗重的喘息——杰森,又一次地。



他拼命地吸气,像一个肺被戳穿的人,贪婪地汲取着氧气,他忍耐的闷哼,像是一个挨打的孩子,他捏紧了床单,好像是能够包裹住他的披风。布鲁斯听着他啜泣,从一周前开始;他没法走过去,叫醒他,因为噩梦里躲藏着一个人最深的秘密,每一次被人从噩梦中唤醒,布鲁斯都有一种暴露的羞耻感,除了阿尔弗雷德,没有人能这么干。但是,布鲁斯没法在忍受下去了,不知道为什么,他就是不能任凭杰森在这里挣扎。他起身,把被汗水浸湿的被子丢到一旁,坐在床边,注视着对面。窗帘的一角被盆栽的枝叶挂住,透进来的光线形成了一个明亮的三角,落在了杰森光裸的脊背上,那些光顺着背阔肌的纹理向下滑落,在脊柱沟的黑色阴影里消失。布鲁斯盯着那缓缓起伏的脊背,在光线下苍白的像是鬼魂的一部分;被这种不详的念头驱使着,他起身走到了杰森的床边,俯下身伸出手,在触摸到那份带着热度的空气后就缩了回来。布鲁斯手足无措地呆在那儿,杰森紧抓床单的手突然无力的摊开,他带着哭腔喊了一个名字,他说,“布鲁斯。”杰森蜷缩着,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头上,被子扭曲成了一个结,桎梏着他;在这个和噩梦一样黑暗浓稠的午夜十分,他喊着布鲁斯的名字,以一种绝望的求救的方式,好像他被泥土吞噬,他曾呼喊过,但是没有回应,最后动弹不得,在流沙中窒息。

布鲁斯用手掌轻拍着他的后背,“Jay,Jay.”他低声呼唤着,“I’m here.”一边拼命回忆阿尔弗雷德会做什么,他把手掌垫在杰森的背后,托起他的上身,这会避免梦里的失重感。

杰森在急促的呼吸中惊醒,他茫然地向前望着,似乎没有察觉到周遭一切。“Bruce……”他低声说道。布鲁斯在那个瞬间不确定杰森是在叫他还是那个噩梦里的,他。

“Jay.”他沉声回应着。

像是圣子听到了圣父的召唤,杰森猛然转头,用目光锁定了他。布鲁斯借着暗淡的光线看清了神父那张年轻的脸,前所未有地,看清了他。那双眼睛,不可能属于一位神父,属于一位自战场归来的战士,它们在审视着布鲁斯,非常有攻击性,充满着质疑和惊魂未定,判断着眼前的人是否背叛了他。“你做噩梦了。”布鲁斯只能这么回答,他纹丝不动,任凭杰森审视,神父惊醒那一瞬间的眼神令人心痛,所以布鲁斯立在他身边,证明自己的无辜。

杰森一言不发,起身站在了地板上,他的面前,他们几乎一样高,杰森似乎还没有彻底从噩梦中脱离;但是,很遗憾,布鲁斯已经彻底清醒了,清醒到足够意识到他们贴得很近,而且都几乎什么也没穿。这很不合时宜,压倒性的不合时宜,但是他现在的目光只能在杰森的结实胸膛,他的脖子和锁骨之间的凹陷,他专注的眼神形成的逼仄空间里乱窜。

杰森轻哼一声,似乎逐渐地恢复了理智,开始觉察到周身的环境。这逼迫布鲁斯急速转动自己的大脑想出下一句话,能够解决面前这些麻烦的那种,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,最先跳进他脑子的是那个小红帽的声音,“喝一杯?”他说,然后就后悔了。但是出人意料,效果好的惊人。杰森突然放松了全身,一个迟缓,朦胧的微笑爬上他的脸颊,“去冷山,你请客。”

血液瞬间在脑子里燃烧起来,布鲁斯假装抱怨的嘟囔淹没在了杰森低低的笑声里,看在上帝的份上,谁允许他笑得那么让人分心的?他们抓起各自的T恤胡乱套上,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衣料摩擦的细细簌簌。

“所以你的确在乎我,是不?”杰森嗓音粗糙地说,话里还带着戏弄的笑意。

“闭嘴。”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两个人钻进冷山的“老鼠洞”,他们踏着低矮的石阶向下走去;就像从水底钻出那样,喧嚣声逐渐变大,一点点清晰起来。他们一路沉默,却各自心情不错。走进庞大的地下岩洞,人群的嬉笑声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,仿佛来到了莫里斯·梅特林笔下荒诞繁华的幻想世界。宽敞的岩石洞穴,灰青色的石壁,一盏盏光芒金黄的铜灯,带着面具的人们,高的矮的,胖的瘦的,男人女人,肤色各异,各种方言和异国的喝彩和叫骂;欢快的爵士乐,玻璃被的破碎声,骰子的撞击声;冷山的水上吧台漂浮在洞穴中央,橄榄绿色,深红色,棕黄色,黑色的酒瓶,细长的,大肚的,缠着丝带的,贴着金标的,威士忌,朗姆,伏特加,利口酒,琴酒,干邑,金酒;这些闪闪发光的瓶子全都堆在高大的橡木酒架上,像一株熠熠发光的圣诞树,直冲云霄。墨绿色的槲寄生挂在各处,还有金色的铃铛。

“啊,圣诞节就要到了。”杰森感叹,他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,头发乱蓬蓬的,额前白色的发丝和其他深色的卷曲着纠缠在一起,他帽衫上的帽子窝囊地掖在夹克里,鼓起一团,但是他这个样子依然很吸引人。“兼烈?”杰森懒散地问道,他把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,歪着头,半抬眼睛,像每个刚睡醒的人那样。天知道是什么怂恿着布鲁斯推了他一把,“不要兼烈,”他不无尴尬地面对着杰森惊奇的目光,“西柚太苦了,跟我来。”这里聒噪的气氛让他有些浮躁,或者说,过于活跃了。

“哈!特基拉日出?”杰森笑出声,惊喜地叫道,“我可不知道你还好这个!”谢天谢地,他看起来脸色红润不少。布鲁斯把两杯酒放在桌子上,“我一向热爱经典。”他骄傲地宣布。“

但是,它这么漂亮。”杰森从不同角度打量着飓风杯,金黄色的鲜橙汁逐渐向下是红色的石榴糖浆,当然还有足够的墨西哥龙舌兰,折射出各色光芒的冰块堆到杯口,清脆地发出响声。“我以为你会喜欢……威士忌,或者朗姆。”杰森说,“总之……足够朴实的。”他拿起酒杯大喝一口,微微抱着双臂惬意地向后靠去,抬头挑衅地看着布鲁斯。随着时间推移,杰森和最初印象中的冷漠安静的神父大相径庭,但是在布鲁斯看来,这种热烈而挑衅的性格就像那身黑色的常服,完美而妥帖地裹在他身上,和特基拉一样鲜艳浓郁。

“我来者不拒,只要口感够好。”布鲁斯活动着紧绷的肩膀,他开始习惯这里热闹的气氛,噩梦的阴霾正在退散,热辣的龙舌兰开始发挥药效,身体轻快,大脑里光明洁白回荡着爵士轻快的旋律。布鲁斯把杯子举到嘴边,舌头压着下杯沿,但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杰森身上,现在的杰森精神很好,他不再紧绷身体,他的目光沉着明亮,像是抛却了什么负担,手指在轻轻伴随音乐打着拍子。他们正处于一种古怪的气氛中,布鲁斯确信。他们安静地喝了一杯又一杯,一直注视着彼此,但是却丝毫不尴尬,他们眼睛里都压抑着某些东西,像是一些保证,一些玩笑,一些闲谈,说来奇怪,好像他们在对视里完成了那些交流,而陷入了一种畅谈后舒适地沉默中。

有人用意大利口音很重的英语向他们打招呼,“ciao,帅小伙子们。”那是孤儿院附近的一位意大利女租客,还有便利店的荷莉。她们都穿着漂亮的裙子,画了浓妆,看起来明艳动人。她们分别扯起他和杰森,拉着他们,嬉笑着往舞池走去。女租客对孩子们非常友善,而荷利,总是给孤儿院的采购打折,更是抓了大把榛子太妃糖给碧姬塔。她们友善,热情,布鲁斯和杰森向来不擅长对这些善良的人们说不。

音乐慵懒而缓慢,但是布鲁斯喝了一打龙舌兰和金酒,他舞步摇晃得厉害,但是丽萨只是放声大笑,享受着。他们和杰森那对紧紧挨着彼此,在拥挤的舞池里。杰森显然更不擅长跳舞,喝得也更多,他们两个的后背总是重重地撞在一起,笨拙地模样引起两个女人善意的嘲笑。钢琴的敲击愈发轻快,小号和萨克斯更加热切,连绵的旋律钻进了布鲁斯的皮肤底下,他的脑袋里面好像有噼啪的静电,一切都不那么现实。是摇摆舞的节奏,和女伴的配合也更加亲密,“抱歉,女士们,”杰森投降了,“我的神职禁止我和有魅力的年轻女士们接触过近。”他看起来恰到好处的遗憾和自责,但是两个女人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,她们嬉笑一声,荷莉突然灵巧地抽出身子,同时那个意大利女人也伸出手,她们用力把布鲁斯推到了杰森身上,醉醺醺的他一个趔趄,而同样昏头胀脑的杰森立刻扶住了他的两肩。“得了吧神父,你需要好好放松,你这几天看起来累得厉害。”荷莉弹着舌吹出一段口哨,“总得有人陪你跳一场舞。”她和那个女租客娴熟地挑起摇摆舞,看起来放纵又忘我,而且自如。她们周围的舞伴都更加投入地加入其中。可怜的神父似乎看呆了,他的目光向往又迟疑地停留在狂欢的人们身上,“布鲁斯……”他犹豫着张口恳求。为什么不?”布鲁斯听见自己这么回答。

铜管,长号,爵士钢琴,萨克斯,双簧管,乐器们的歌唱焦灼地融化在了一起,伴随着鼓的节奏;他们打的响指,每一次拍掌,随着振荡的旋律摇摆双肩,双腿交叉,脚迅速地滑过地板,摇摆舞的旋律欢快又谐谑,你没有机会停下来歇息,你只是摇动你的腰,手臂划过空气,它是一场两人的配合,他们默契地在舞池旋转,每一次抬腿都吻合活泼的鼓点。先是隔着一段距离的对舞,接着是他的左手攥住他的右手,然后是各自的另一只手,猛地像后一拽,又急速靠近,拥抱彼此,手臂紧紧拥着对方,在对方耳边急促地呼吸,上身亲密无间,双脚却没有停止;,接着又分开,各自扬起头,开始新一轮的舞步。在这热烈到窒息的节奏中,他已经无法理智地思考,一切都在摇摆和跳跃中破碎融合,然后是杰森的灵活摆动的肩膀,他每一次拍击双腿,他快速喘息时微张的嘴,他的吐息,他忘我地大笑,他们的眼神紧紧连接着,盯着对方的每一次起伏,移动,追赶,对峙,直到眼前的一切都飞速旋转,模糊,上升,一切都变幻多端,快乐的巅峰被压缩在这短短的时间里,那些绚烂闪烁的火花,它们急速地涌来,布鲁斯甚至来不及细细品味,他们大汗淋漓,然后随着音乐的结束静止。

他们茫然地注视着彼此,调整着呼吸,脸上挂着傻笑,人们都愉快地彼此交谈着,他们却依然只用眼神交流着。杰森以一种全新的,更加专注地方式注视着他,他的目光如此惊奇,喜悦,好像是重新认识了布鲁斯一样,酒精像烟花一样在他的脑子炸开,布鲁斯发誓,如果杰森再这样看着他,他,他就会——

“我发誓我不会让这一切结束,”杰森喘息着开口,“这一切,没人能破坏这些,我发誓。”他眼神坚定得简直令布鲁斯害怕。

布鲁斯本来应该听不懂的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他似乎的确知道杰森指的是什么,并且本能地安心,

“I trust you.” 布鲁斯这样告诉他,用同样坚定的目光回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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