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终夜/超蝙】(短篇完)内脏的秩序(邪恶弗兰肯斯坦/疯子科学家)

有关注我的姑娘不知道终夜是超蝙同位体的吗?


注意,有ptsd惨兮兮的夜枭,有尸体描写,有爱伦坡式恐怖

 序——丽姬娅

意志就在其中,意志万世不易。谁知晓意志之玄妙,意志之元气?因上帝不过乃一伟大意志,以其专一之特性遍及万物。凡无意志薄弱之缺陷者,既不降服于天使,也不屈服于死神。

——约瑟夫·格兰维尔

 

自我从厄舍府逃出后许多年过去了,由于太多的痛苦,可怖的经历,我的大脑自发性地淡化了那些个仓皇颤抖的日夜。但是那个恶魔,卡尔·埃尔,由我产出,由我创造的撒旦的畜牲,依然在我以后的每一个梦境里降临,我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个灰黑色砖石堆叠而成的囚牢中,任由那个畸形巨婴解剖我,拨弄我的精神和灵魂。

 

他的宽厚坚硬的下巴,厚实滚烫的嘴唇,紧绷瘦削的面颊,高挺的鼻子,以及那双饱和度高得不可思议的蓝色眼睛,他饱满的额头;铁钳般的双爪,高大的,巨人般的身躯,支撑起那身躯的圆木般结实的腿,这个怪物的一切都是我赋予的,我铸就了他行走在尘世间的躯壳,他的肉体是如此的完美,让任何一个人类见了都要自惭形秽,那本应该是为一位神明准备的容器,这伟大的偶像本应是照亮人类苍白卑劣本质的神物。但是在那个错误的,罪孽的夜晚,在撒旦的命令之下,梦魇恶魔亚伯罕卑劣地潜入这圣体,强占了神明的地盘,创造出了一个恶魔。

 

卡尔埃尔试图困住我,就像每一个贪婪的恶魔所拥有的本能那样,吸食人类的灵魂,他想要吞噬我,让我成为那罪孽中的一份子。在无数个征服践踏的日子里,我与原罪博弈。最终,还是我赢了,成功逃出升天,永远地离开了那魔窟。

 

被迫流浪于平野的我精神和身体早已受到了创伤,我开始依赖于吸食鸦片,脾气变得乖戾古怪。由于我并不缺少钱财,在几年的奔逃与流浪后,我跑到了英格兰最荒凉的教区,买下了一座修道院,经过短暂的维修之后便住了进去。这坟墓似的建筑外墙灰黑破败,深绿色和棕褐色的藤蔓像裹尸布一般紧紧裹着它,黑洞洞的窗户像是邪恶用来窥视人间的双眼,它越来越像那座厄舍府了,我开始越来越反感这坟冢,每日长时间地待在荒野上,沼泽地附近;我想过带上简便的家当远走高飞,可是每一次我在荒野的小路上回头张望,那背对夕阳的黑黢黢的建筑都在呆呆地望着我,无声的召唤我,当我反应过来时,就已经又一次迈进了沉沉大门,又一次走入漆黑的门洞中。

 

一个哑巴仆人服侍我,他是个混血儿,木讷迟钝,好歹干起活来是一把好手,我叫他克拉克,身躯庞大却蜷着肩膀,双目半阖,宛如一具活尸。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进食,休息,我也并不在意,他总是在我摇铃之后无声地推开房门,又不留痕迹地消失。说不定他平时就是缩在纳骨堂的某一口棺材里,只有我呼唤才慢腾腾地钻出来。

 

 

最近教区的天气十分阴郁,在这片灰色天空下,荒草丛生的沼泽地惨淡得像一个肮脏泥泞的地狱。时不时的小雨让它变成了一个会吞噬人的魔鬼。被迫待在建筑里的我脾气一天比一天糟糕,雪上加霜的是,克拉克病了,他消瘦的速度十分惊人,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副骨架;克拉克在城堡中移动,就像是一个操纵不当的提线木偶,在长长的走廊中一步一挨地行进。他苦瓜似的面容上,挂着两个大大的紫黑色眼圈,他的颧骨突出的可怕,整个头形成了滑稽的倒三角,他比以往更加沉寂了,不再发出含糊不清的鼻音应承,克拉克变成了一个鬼魂。

 

不出所料,他在几个月后死了。整个人倒在了通向后院的小径上;他当时正因为我的吩咐而去取修缮工具。

 

我出于某种莫名的情绪将他的尸体拖回了城堡内,用一块陈旧的布料包裹着,那本来应该是一块白布,但是它已经发黄,被虫蛀得破烂不堪。我本应该将他的尸体随便丢在地下陈列室或者某个小房间。但是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,这个建筑底层的通风差劲透顶,尸体会迅速腐烂,然后底下的房间会弥漫着恶臭。

这座建筑又高又长,它顶层的空间十分宽敞;由于塔顶的形状,这个空间呈现圆锥形。它在圆锥接近顶点处环绕着均匀分布的玻璃窗,窗户灰蒙蒙的,由于阴沉的天气,它们失去了采光的作用,弧形的墙壁由粗糙的灰石砖堆砌,我曾命克拉克挂了好些帘幕来遮挡那光秃和丑陋。地面隆起了一个高高的平台,准是之前用来放圣子雕像的地方。

 

外面的雨愈发猛烈了,不可能有哪个旅者会在这时,在这片人迹罕至,荒凉的沼泽地附近徘徊。我只能一个人把他的尸体搬到高塔顶层,我用布料紧紧裹住了尸体的头颅,露出它的两只长长的手臂,出于我并不情愿的熟稔,我下意识检查了它的状态,它已经尸僵变硬了,拇指弯曲着,四个指头覆盖在那上面,手腕处成块地遍布着紫红色的斑痕,我并没有掀开布料检查它的双眼,应该已经出现淤血了。

我将它背在了后背上,它的手臂越过我的肩膀背我抓住,它比我高些,因此两只脚拖在了地上。我站起来稳了稳,尝试着踏上了台阶,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艰难,我多少松了口气。

 

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,雷声时不时透过厚重的墙壁传来,声音憋闷,像是什么庞大的生物临死前刺耳的哀鸣。我的心脏像是挤进了一个狭窄的小盒子,疼痛又滞涩。厚重的乌云切断了黄昏的过渡,整个建筑内部彻底黑了下来。

 

我的双腿在打颤,最痛苦的是我的肩膀,酸楚难忍的疼痛,最可怕的是那具尸体的重量似乎在增加,我好像背着西西弗斯的巨石,它几乎要压垮我了。我不敢向下看,也望不到向上的石梯的尽头,它们与黑暗融为了一体。突然,我的情绪失控了,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大脑内拉响了汽笛,那高亢的鸣叫刺穿了我的耳膜,血液沸腾了,我的每一寸皮肤好像都在被镊子死命的拉扯,然后是一片漆黑。当我眼前隐隐的恢复了轮廓,我听见有人像鬣狗一样喘息和嚎叫,后来我意识到发出声音的人是我自己,我从楼梯上跌了下来,摔在了缓冲的平台上,我蜷缩成了一团,淌着口水发出婴儿似的痴呆的呓语,含着自己的手指,我挺过了痉挛,但是我的喉咙里像是有什么硬物阻塞着。

下一秒,我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发病了,这让我又一次开始发出断断续续地抽噎。是福尔马林,是福尔马林液的味道,我曾经把一个怪物泡在里面抚育,但是那个怪物彻底摧毁碾压了我,现在,那味道又一次重现在我的身边,我绝不可能让这液体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,而刺鼻的气息正源源不断的从我身后的尸体上传来,像一把小尖刀插进鼻腔。摔下去的时候它落在了我身后,为什么,一具从泥地里拖出来的尸体会突然散发着防腐液的味道,这我不敢想,我也不敢回头,我僵在那里,一动不动,在一片漆黑里听着城堡外的雨声,一阵雷声响起,有什么不一样了。

 

那是一种包含恶意,鬼鬼祟祟的窥探,从我身后缓缓升起,蜿蜒着爬过我的每一节脊椎,我双眼紧紧盯着裤腿上早先溅上的泥点,一动不动。那股福尔马林的味道越来越近,隆隆的雷声接连不断,风尖叫着穿过每一道缝隙,雨水沉重地击打着墙壁,这些声音把我周围的一切都笼罩了,那味道已经近得离谱了,我懦弱地流着眼泪,如果我看见了身后的东西坐起来我一定会发疯的。

 

这次的响雷声音大得可怕,好像直接在屋内炸响了。我在短暂的耳鸣中听见身后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回了地上。不能等下去了,我不必要地用力扭过头颅,好像这样就能像那未知示威似的。尸体仍然在地上,姿势扭曲,那是因为我把它摔下来的缘故,裹住头部的布料并没有掉下来,我没有再看那球形的轮廓,一把抓起尸体的手腕仔细闻着,什么都没有,一切都是我的错觉。尸斑已经连成了片,它快腐烂了。

我干巴巴地笑了几声,但是很快停下来,因为那声音在这空间里听起来更像是歇斯底里的哀鸣。我不能把它扔在这个楼梯角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间,躺在床上,想象着它在半夜,就在这个建筑的某一个黑暗的角落里,或者在我的门外,我宁可跳窗寻死。它必须在我面前,受到控制,我必须紧密地盯着它。

 

“你已经输了!你这是死路一条!”我大声吼叫着,一把拖起它,拼命往楼梯上扯,“你完了!”我不知道自己在向谁示威。说完之后我严厉地盯着它,指望着能听到一声嗤笑,但是那不过是我的错觉。

 

恐惧是力量的源泉,我被一种野蛮的冲动驱使着,将尸体拉上了顶层的高台上。

 

  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点燃了手边的一只烛台,随后就瘫倒在角落的矮脚床上,大钟敲了七下,这声音让我头痛,呆呆地盯着台上那黑暗中模糊的轮廓,我真想喝一杯。由于从楼梯上重重的摔了下来,我的脚腕肿的很高,阵阵刺痛袭来,我的肩膀和后腰僵硬酸楚,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难忍的折磨,有锤子在敲击我的太阳穴,我又冷又饿,疲倦使我陷入了不安稳的昏睡中,在半梦半醒之间,一丝福尔马林的气息钻入我鼻中,我内心惊惧万分,但是好像有巨大的梦魇压在了我身上,我的躯体受到了禁锢,本应该拔腿而逃的我却连动一动手指也做不到,我勉强地掀开眼皮,尽力望向停尸台,模糊的影子依然立在那里。福尔马林的气味越发浓重,我试图起身,却发现自己只是胸脯起伏了几下。我的心脏好像被人捏在了手里,时轻时重地挤压着,呼吸变得十分困难。在缺氧的眩晕中,我又一次睡了过去。

 

   我第二次惊醒,是因为钟声,一共九下,我满脸冷汗的惊醒,无力地仰面躺着,说实话,我的鼻子已经分辨不出福尔马林的气息了,它好像与房间融为了一体,不再突兀。

 

  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呼吸。我一下僵住不动了,屏息侧耳听着,但又是一片寂静。我应该感到恐惧的,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已经发疯了,但是感知恐惧的能力似乎被屏蔽了,我麻木地躺在那儿,等待着下一次呼吸的来临。我飞速思考着,克拉克难道只是昏倒了?他难道要苏醒了吗?尸体上紫红色的斑痕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,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能够再复活吗?答案本应该是明晰的,可是我有立场回答这个问题吗?

 

   我恶狠狠地瞪向虚空,与那未知的梦魇博斗着,和它争夺身体的主权。它恶毒地报复了我,我的大脑里炸开了花,神智急速向下坠落,我想要大声求救,但是我的嘴紧紧闭着,无论如何也张不开。强烈的直觉告诉我,如果这一次失败,将会换来一个残忍的后果。绷紧了脸颊,我铁心咬上了自己的舌头,血腥味的侵略性让它退缩了,我立刻获得了自由活动的能力。下巴十分麻木,我也并没有痛感,我无暇顾及这个伤口了,拖着疼痛的身躯,我一步一挨地向中心的停尸台走着,尸斑,我要再检查一次,死人无法复生,这件事情我再清楚不过了。

 

      我把烛台放在登上停尸台的石梯的边上,向上走去。我没有痉挛,没有恐惧,那布料下的轮廓让我脑海里有什么呼啸而过,我僵立在那儿,像一座石雕,呆呆地凝视着它,我思绪紊乱,一种骚乱的荒谬从我腹腔深处蔓延开来,那是克拉克的尸体么?那高大壮实的身躯不是属于他么?我曾无数次见过他拖着这副身躯修缮房顶。但是那垂下来的手臂,惊人的异变产生了,那些成片成片的斑痕正在渐渐褪去,它的手臂难道不是在慢慢鼓起么?他的肌肉不再松弛,尸体的腐烂有这一阶段吗?布料依然裹在它的脸上,那布料底下难道不应该是克拉克那张充满了尸僵的脸么?

我到底在怀疑什么?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在我心底诞生?

 

       死尸可能返魂么?

 

钟声又响起,我在心里默数……九下,十下……不详的预感弥漫心头,本来应该停下的钟声却继续敲响,十一,十二,当我意识到大事不妙时已经来不及逃跑了,躲藏在暗处的邪恶怪笑着解开了笼罩在我心头的幕布,我在那一瞬间跳出了麻木,恐惧的情感铺天盖地,湮没了我,身体上的每一处伤痛爆发出来,太晚了,我挤出了绝望的哀鸣,我被欺骗了,它诱导我走向了恶魔的餐桌,魔鬼已经苏醒,它要开始进食,了。

“不,求你了……”我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,笨拙地转过身想要逃跑,通向地面的台阶正在逐阶消失,轰隆隆的巨响,不是雷声,是这建筑心脏的跳动声,它苏醒了,脚下的高台正在缓缓升起;它们打算把我留在餐桌上。“绝不!”我慌乱地向下跳去,打翻了烛台,但是铁钳攥紧了我的脚腕,我被掼在了平面上,重重地落在烛台旁,倒下的蜡烛灼烧着我的脸颊,最后一丝稻草落下了,我放声大哭起来,喉咙哽着发出怪响,我把脸埋在臂弯里丑陋丢脸地抽噎着,从脸上落下的液体搞得眼前的地面一塌糊涂。这次我清晰的听到了身后轻蔑的嗤笑,那只攥紧我脚腕的手以一种古怪地轻柔向上抚过,停在我的肚子上不紧不慢地按着,似乎在检查自己捡来的落水狗或猫崽仔是否有寄生虫,最后那只手的拇指插进我嘴里,往下掰开,我的唾液顺着他的手指滴滴答答的淌下来,我被迫看向了那个披着裹尸布的怪物。

 

“哭得好看点儿,托马斯。”那个人咂舌道。

另一只手从布料里探出,伸向我的耳边,我不受控制地发抖。他又一次嗤笑,然后用手指按灭了蜡烛的火焰。

我凄厉地嚎叫着,朝前一抓,扯下了我们两个间最后的幕布,那个怪物完美的躯体又一次居高临下地映入我的眼帘,至少我不会弄错,我绝不会弄错,这双恶毒的眼睛属于那个地狱而来的怪物,属于卡尔埃尔。


此短篇是我给即将写的小说的序,它启发了整篇小说,但是短篇的一些情节并不代表小说,仅供读者参考此中长篇小说的主题和风格,
读者可见,文章灵感来自爱伦坡的丽姬娅,有开头和题目引用,鉴于作者目前仍有另一篇要写,所以暂时没时间补全本文的作者声明,
此短篇是给读者诸君的开胃小菜,真正的长篇将会在我的天主教徒完毕后正式开始连载


评论(10)

热度(90)

  1. 共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 Astomi | Powered by LOFTER